我是1981年上清华的,当时清华的文科系还不多,工科学校的特征特别明显。学生念书非常疯狂,也非常单纯,很少看电影、电视,与外界隔绝,一心只想攀登科学高峰,对科学有一种宗教式的狂热。“从我做起,从现在做起”这个口号就是清华学生提出来的,还有一个口号,“争取为祖国健康地工作50年”,说的是工作、学习都是为了祖国。
当时挺土的,穿衣服特别单一。看到当年留下的照片,特土气,一副书呆子的样子。念书念得很苦,每天一大早跑步,早早到教室占座位,而且是坐前排;中午午休之后又上课,晚上自修室里坐满了人。清华学堂也就是最早的留美预校,都是绘图桌子,特别大,灯光也特别亮,最难占座。
但当时并不把苦当一回事,有一种自虐的倾向,认为是去追求更高的理想。因为压力、竞争太厉害,清华出现了一些怪才,像写诗的清华文学社,还有一些其它文艺社团。而男女比例太失调,许多男生处在极不平衡的状态。枯燥的生活,精神上的苦闷,以至于转向了哲学上的追求;经历了很多痛苦、苦闷、内心的奋争之后,导致了一种自我怀疑。这不是清华一个学校的问题,而是整个教育制度的问题。
在清华的最后一年是最轻松的,因为考到了奖学金,知道自己可以出国了,那是一种中了状元般的感觉,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。不需要竞争,也就不想念书了。厌学是肯定的,太苦了,没怎么享受过生活。而且,这么苦,却学不到任何东西。这么多人在一起做同样的事情,一起吃,一起睡,做一样的功课,就像一个小社会,分数就是一个人的身份。其实特没意思,学习效率极低。
清华对我来说,就是人生的一段经历,这是因人而异的。
(张朝阳:搜狐CEO,1981-1986年就读于清华大学物理系)